然咱们一起去欧洲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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细雨湿光,芳草年年与恨长。
沈平莛隔着雕窗看外面冷雨打着芭蕉,滴滴答答,没个尽。
陈老爷拄着拐杖来,坐在他的边上,没吭声。
一行人悄无声息地跟着来,陈世英看着主座上并肩而坐的两辈人,间微微发哽。
贵客不告而至,同居主座,可他们这群名义上的至亲,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。
秦潇湘轻手轻脚地上来,了一盏沉香幽幽,陈老爷费了半天劲才把烟起来,吧嗒了几。
室烟雾缭绕,沉香和着阿拉伯烟膏的香气,很快就再也看不清谁的面孔。
不知过了多久,陈老爷慢慢开:“好,位置上去了,积威也重了……这段日,过得怎么样?”
陈汉辞冷笑一声:“父亲,升官丧偶,他可能过得不好吗?”
丧偶。
沈平莛的目光掠过陈汉辞,落在门外檐,重黑青绿。
陈老爷喑哑地笑了一声:“哈,那丫福薄……”
福薄。
屋又沉寂来,天也暗了。
许久,沈平莛声:“外公,我想去祠堂看看。”
陈老爷似乎早料到了,当即便拄着拐杖起:“走吧。”
了门,砭骨的寒风直往人衣服里钻,封远英将厚外套在沈平莛的肩膀上,撑伞的手冻得通红。
沈平莛看见了,将袋里的手套递给他:“上吧。”
不过短短一截路,封远英想拒绝,却又听他:“瓅瓅知了要闹我。”
瓅瓅。
封远英沉默着接过上,稍稍落后了陈老爷几步,却靠得离沈平莛更近了。
咿呀一声,祠堂大门被推开,缸,瑞兽,几重门里昏暗的小房间。
错金嵌玉的墙,红烛燃得幽幽。
沈平莛脱外套,回封远英怀里,沿着回廊屈折向。待走近了一看,果然,那香火缭绕最新一块牌位,写着许久未曾听人提起过的名字。
故女陈氏雁知生西之莲位。
故女。
陈老爷上了一炷香,也不看他:“雁知有嗣,牌位该你为她立的。”
沈平莛沉默着,看陈老爷从后面拿早准备好的东西,金墨在笔上,搭在砚边:“你的字练得好,仔细些写就是了。‘先妣沈母陈孺人闺名雁知生西之莲位’,正好十六字,是个吉数。”
沈平莛接过笔,手腕轻轻颤了一,而后稳稳地落在牌位正中。
【显妣讳陈氏雁知莲位】
左角。
【儿莛敬立】
陈老爷睛不太行了,凑近了才看清容,一见之然大怒:“混账!你这是在咒谁死!”
门外人听见动静齐刷刷地冲来,沈平莛扔了笔,清脆一声响。
亡者有孙无长方写为“显”,否则就只能称为“先”。他是陈雁知的父亲,还活得好好的,何况他沈平莛哪里来的孩,能让陈雁知当得起一个“显”?
“母亲死前就说过,不想和沈家人再扯上任何关系,”沈平莛的声音听起来和冬雨一样冷清,“她怨恨父亲,也怨恨生了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