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开家门，挂钟悬，指向九四十分。

        灯暗着，光源很弱；电视开着，声音很小。妈妈从沙发上站起，走台灯投的那片光，在如此适合打瞌睡的环境里保持神锐利，一如草原上的狼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实证明，她不该就此放松警惕。

        等到蜈蚣为每只脚都穿好了棉拖鞋，她才听到家门后的第一句话：

        ——银霁费了老劲才咽回这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爷爷还不知爸爸的投资吧？”像是被拍醒了，银霁也笑着转过去，“趁此机会，我也去跟他一五一十说个明白好了。”

长来的吗？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顺便帮我也准备一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原来乔小龙脸上挂的是稀松平常的微笑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乔小龙走过去拍拍她的背，语气轻快：“就这么定了。你呀，嘴也是越来越刁，脆趁此机会去大婶那里吃够本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农历生不是不在一起过了吗，明天我们就回爷爷家。”妈妈在她后说着，“你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过去，很想你，叫你陪她住几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钢琴班和书法班要么是妈妈学费，要么是妈妈人脉，银霁一直觉得妈妈就是她的救星。可生活的不公平之就在于，只要救命恩人有着另一重神圣不可侵犯的份，她随时都能把你推回那个火坑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霁小小地打了声招呼，就赖在鞋柜旁边不走了。蜈蚣换鞋都比她快。乔小龙就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，表如何，开玩笑，她哪里敢正去看？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由笑靥如花转为笑里藏刀：“没怎么啊，不过是在帮他准备七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农历生日那天不回爷爷家了。小梅姑姑请咱们吃法餐，刚刚打电话说好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看女儿僵在原地，乔小龙多半是觉得惩戒手段正在起效，又调了一遍：“作业也带过去。你先在那住半个月，大婶不上班了，她在家里负责饭，不至于让你没东西吃，农历生日那天我们接你来吃饭，后面的事再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OK，答案100%选B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分不清他是在卖惨还是抓住一切机会炫耀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霁故作轻松地问：“这两天都没见尤扬上线，你把他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——所以你只用适当地表示一羡慕就好，不用亲去经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句话就意味着禁闭为无期徒刑。脑袋尚能清楚地分析一些事，银霁的睛还是木然盯着沙发靠背，一句话也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还有那双手工定制鞋，她说她那同学动作太慢，一分钱都不乐意让国际赚走，没办法，最后还不是靠她人肉背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比起径直戳破异常的气氛，银霁的另一条x染率先启动，磨磨唧唧讲起客气来：“哎呀这怎么好意思，又是住她的房，又老白吃她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乔小龙的手稍稍顿住，脸上的笑容却没动摇分毫：“那我们可就不敢保证你有钱一个人租房住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一听就是小梅姑姑的原话。银霁的尬笑声中有了三分真实，趿着拖鞋走向沙发，把书包卸在那上面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这倒不至于，房是小梅姑姑的，只要我开，她一定愿意免费给我住。”银霁把双手袋里，以掩饰它们的颤抖，“

        银霁惊喜地抬起：“她要回国啦？”

        爷爷家的门禁比看守所稍微不严格一，银霁总觉得，银礼承从算得上机灵的小男孩变成一个没用的大圆球，全都是被他们关成这样的。接近年关了，那老的脾气越攒越多，急起来，是要当着小辈的面大骂“蠢材”、“狗娘养的”、“小妇”的！然后银霁就不得不丢手里的作业，动辄耗费一整天时间去安哭个不住的，暗地里再把怒火发在事不关己的银礼承上。在她用兴趣班填满空闲时间之前，好几个寒暑假都是这么过的。

        走到楼，因为严重超时，两个人保持谨慎，都不敢对上一个夜晚的犯罪行为行模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