银霁莫名联想到一句话：只有缺的人才会急着炫耀幸福。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仍然沉浸在胜利——或者说没有满盘皆输——的喜悦中，礼尚往来地查：“你上次说放假回爷爷家吃饭，那你一般什么时间去看望姥姥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姥姥么，上小学之后就很少回她家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是收敛了，问卜者却还不信邪：“你再猜猜，我平时吃到的藕汤都是谁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本不是同一首诗吧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好度的绝对值指数级上涨，前面的负号是永远去不掉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随便猜猜呗，反正我只是你的一款益智游戏。”

爸送来的菜都放了辣椒，说明他本不关心你不吃辣，你们家不至于雇厨师吧？那平时应该是你阿姨负责饭，她看着你爸炒了这些菜送到学校，也许是不想打消他的积极，并没有阻止他。一般来讲，她要是心疼你，多少会加几个你吃的菜来，但她没有。我当然不是在恶意揣测谁，这只能说明你实在太挑嘴，阿姨平时还要工作，为了解决你的晚饭，他们建议你考来堂top1的二中，堂吃腻了还有零，偶尔也有同学送些吃的来，实在不行，找时间喊你去搓一顿，也算不上亏待你。结果你爸这么一临时起意，你阿姨来不及在短时间重新准备正常的……你吃的菜，没办法，只能让你忍受他的擂椒了，那么反过来推，我们可以认为，你吃的菜起来比较费时间。综合来看，清淡的、费时间的汤，加上一地域特，很可能就是排骨藕汤了。此外，我还猜，只有到了放假，你才能吃到最喜的菜，因为我们家也是这样，只有时间比较空闲的老人才会采用最传统的法，清早把一大罐排骨藕汤放在煤火上，慢慢煨它个一上午，中午开饭才揭盖；而像我爸妈那样工作忙的，一般都是直接用压锅压来，味当然不如小火慢炖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即便银霁的初衷不是求夸夸，心也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，她脾气臭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那个姥姥不是Z市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那么最后的关键线索——私立小卖长对待他人像散财童一样，自己则仅仅消耗一些以粉面著称的莲莲藕熟——这种需要长期观察构建起的规律，可能会给当前的玄学打个折扣，好像没有说来的必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都说了是猜的，我哪知这么容易就猜中了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银霁一时没法跟他解释，“难念的经”指的不是老太婆，而是她自己。毕竟，任何一位劳苦功的好儿媳，亲目睹了五岁的小客在里洒老鼠药、端给自己照顾多年的偏婆婆后，即便犯人是女儿的女儿；即便在她的及时阻拦，最亲的老太后一事都没有——考虑到沉没成本，她没把这个歹毒的家伙沉塘就很不错啦！看在“一家人”的面上勉没报官，仅仅是赶家门，已算是仁至义尽了，她的这份家仇，岂能用一句简单的“矛盾”盖过？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只能说，你的世界是一片大花园，不代表别人的也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她可没把我当孙女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这等着呢。银霁撇撇嘴，想到那几片可怜的香：“你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因为……重男轻女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说到这里还没被打断，可见她的推测有一定的准确度，当事人也只剩嘴：“那你说，凭什么不是猪蹄藕汤、排骨荸荠汤、海带藕汤、藕带藕汤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元皓牗的笑声夹杂着寂寞：“是喔，依稀记得，我妈妈饭很好吃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这个问题很重要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噫，作。夸夸你夸夸你，光凭睛看到的一信息都能推这么多，你们（18）班的银霁就是厉害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是啊，老A市人了，据说建国前他们家就住在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也不远，就是我姥姥讨厌我，我嘛要上赶着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豁，这回只有偏旁首答对了，然而真相只有一个，那就是我的姥姥！”元皓牗扳回一城，兴得声调都往上扬：“她老人家的排骨藕汤最好吃了，可惜她家住在附中旁边，离二中太远。嗨，你不知，我上初中时，没少上她家蹭饭，她是一也不嫌我烦，多好一个老太太啊，就是比较差，我也不好意思老是麻烦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再怎么难念的经，你们上也着一样的血。先说一句，我不是想手你的家事哈，据我自己的经验，一家人能有什么大的矛盾呢？那首诗怎么说的，光容易把人抛，不如怜取前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也就意味着，元勋和他那位现任大概率是在A市认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银霁真想给自己一拳：“好了好了，我的意思是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脾气再臭也不应该——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可能吧，世界上还有讨厌孙女的老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们住得很远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