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7.因为她是母亲的孩zi

        睡意渐渐袭来。

        许久没有梦见过了，于她而言，最怀念的苏家村的夏天。

        梦中，她听到蝉鸣声此起彼伏，空气燥re难耐，唯耳畔有阵阵清凉的风，令人莫名gan到安心。

        暑气闷沉，视线朦胧，她似乎看见草庐破旧的屋ding间漏xia夏夜的繁星，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曳，面容温柔的女人摇着蒲扇，在她枕边轻轻哼着乡间小调。

        熟悉得令她恍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师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动了动唇，声音里带着哭腔。

        分明清楚是梦境，可yan眶还是不自觉湿run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醒了？”女zi笑得温柔，伸手拢好她被汗拢湿的墨发，视线是那么慈ai而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好想念你啊，师尊。”她qing不自禁伸chu了双臂，瘦小的shen躯卧在女人的怀中，仿佛回归在世上最为依恋的母亲的怀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一直在你shen边。”苏心珞摇着蒲扇，yan眉慈悲，如若观音像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发过誓，在为师尊大仇得报前绝不落泪，yan泪却好像如何都止不住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需要一个，能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的理由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就，就当她是那个十岁的谢锦茵，就当她是还在她shen边的那个谢锦茵，这样她就有在师尊怀中尽qing哭泣的理由，因为她是母亲的孩zi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好想你，好想你，好想你，好想你，好想你，好想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的shen上有一dao伤kou，因师尊死去而留xia的伤kou。

        分明清楚地gan受到伤kou鲜血如注，她却不知dao那伤kou在那，在岁月中吞咽xia伤kou生chu的无数由苦痛积蓄而成的血块，无法咀嚼，无法消化，无法吐chu，最后gan1涸凝结成她的执念。

        这一生都无法消解的执念。

        止不住哭泣，最后嗓zi哭哑了，发不chu声音，yan眶红zhong得厉害，泪shui顺着她的面颊无声地liuxia，像是要将她这么些年的委屈和思念都liu尽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怎么liu得尽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师尊，师尊，师尊啊――

        茵茵好想好想好想再次见到你。

        苏心珞并没有打断她，直到她哭声渐渐息止，才抹去她的yan泪，将她抱ru怀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茵茵。”她目光如若月se，轻顺着女孩颤抖的脊背，知晓她吃过太多太多苦。

        而谢锦茵贪恋地埋在她颈窝，嗅着熟悉的气息，鼻zi发酸，甚至已听不清自己在说什么，只是用嘶哑地嗓音扯chu几个模糊的字音：“我一定会来见你的，你要等着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你要等着我。

        凄寂的夜se里，女人沉默不语，yan底却似笼罩一层薄雾，藏匿了太多qing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紧紧抱着这孩zi，眉tou蹙着，有很多话哽在hou中，想要开kou又无法开kou。

        洛灵的毒发作得太快，即使是半仙之躯，她也已经时日无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她所剩无几的生命中，还能带给这个孩zi什么，还能zuo什么才能让这孩zigan到幸福，该如何zuo这孩zi才不会留xia遗憾？

        自决心以凡人之躯救世以来，苏心珞第一次这样困惑。

        她ai着世间芸芸众生，却唯有茵茵不同，她是她第一个想倾尽所有去ai的孩zi。

        这孩zi单纯又固执，嘴上说着不在意她的生死，不会为她的死落泪，背地里却不断寻找着拯救她的办法。

        还这般小的年纪啊，连剑诀都记不清楚，整日却翻着那些晦涩无趣的医书，只是为了找到一个解救她的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样善良的孩zi，怎么可能不在意她的生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隐隐有所预gan，即便她真的死去，这孩zi也不能真正放xia，在往后的岁月里，她会一直牵挂她，甚至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想到这里，她的目光凝重xia来，不由闭yan叹息dao:“茵茵，忘了我吧，从今以后只为自己而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锦茵拼命摇tou，紧紧攥着她的衣袖生怕她就此离去再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要！我不要忘了你，死都不要忘了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心珞嘴角动了动，扯chu一抹苦笑:“茵茵，你太在意我的死生了，在意到胜过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可你是我的孩zi啊……我在这世间唯一所愿，就是往后你能够随心所yu地活着，没有困苦，不受拘束，自由自在地行走在这天地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谢锦茵哭得太厉害，嘴里已说不chu完整的字句:“可若，可若，可若我分明能找到救你办法，却不去一试，我这一生都不会活得快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心珞紧抿唇，白发逶迤，眉宇间皆是悲天悯人之se，良久良久，终是响起了她长长的叹息声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知dao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太了解这孩zi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活得小心翼翼，谨小慎微，吝啬得不肯对旁人付chu一dian真心，只求自己能够活xia去，可若是一旦有了珍视之人，她便会倾尽所有，甚至愿意为那一人粉shen碎骨。

        可一个母亲，怎会真舍得自己的孩zi因自己的死困锢一生，不得自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就去zuo你想zuo的吧，我无法阻止你，但……茵茵，我永远在你shen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茵茵，我的孩zi，我永远在你shen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