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

        确实没穿对东西。也确实没降雨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座在宽敞的会客厅时洋裙是颇显尴尬的，低着脑袋挂着笑听双亲与guan家低三xia四的寒暄没话找话是尴尬的，被极善心的佣人递来长毯推近矮桌耳旁一声接一声的叹气是尴尬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作为教师本shen应shui平合格，你在zuo一份长长的试卷。

        院zi宽敞雅致，碎石ruan沙新洗后se彩偏深，对比鲜明。除了细碎的交谈声和掩着嘴呼呼笑，能听到偶有鸟鸣清亮的叫。

        题目繁琐nei容极多，写着写着就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会不会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别是达标都不够格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明明他们已经在殚jing1竭虑想把“肄业”的履历糊nong过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发呆的时候笔尖停驻时间过长，纸面上留xia一个肮脏大滴的墨shuidian。以至于两手捧着提交时生怕被双亲发现，这个墨shuidian大概在他们yan中又是会把全族毁灭的大灾变。

        guan家客气又真诚的致歉又dao谢，解释说实在辛苦，通常只是问问话就可以的，非常不巧，若主当前另有安排，为调和时间才这般烦劳。

        多么不幸呢。连这种qing况都撞得上。你忙忙摆手又是致歉又是dao谢。摆完反应过来，礼数又尽全不对，只扶膝欠shen又全重来一遍。

        随后便是久久的等待。据说这份试卷是上一任教师留xia的，千叮万嘱，不通过的人没有资格染指天资卓绝的学生。之后了解到，前一位竟是某个久负盛名的外交翻译大家，对方人生中第一次以塾形式担任家系教师，便奉献给这里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板上钉钉，应是合格无望。

        guan家推gao了镜片，一手答案一手试卷，眯着yan睛细细的看，不知是否也是“时间调和”的一环。举gao举远些的纸张，从背面看得见那枚突兀的墨dian。

        阳光竟有这么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没忍住回tou看向縁侧外，雨洗过的碧空透彻gan1净，整片整片明媚的光撒在庭院里。看得见回廊光路的痕迹，看得见空中浮地一星半dian的微尘，看得见不知何chu1的啼鸟和咚咚脚步响。

        穿帽衫的小孩表qing凝重一手扶着濡縁边，站在光和尘埃里。

        放xia纸张如释重负，欣喜若狂发自nei心的guan家像拆生日礼拆chu一架直升机般的，幸福洋溢差dian就要tiao起来，huan欣鼓舞的gan叹着“您回来了”。

        不知dao是判鸟语题太折磨人，还是和底层人共chu1一室应付社交太劳心神。

        但他看起来实在是好开心，开心的太真实又太简单了。就像这位“悟様”只要站在那里只要存在于世，任何一个有幸一睹其风采的人都会无比光荣，快乐到死而无憾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。是为那tou银闪闪的炸mao脑袋还是为那双天赐的yan睛，总不会是因为套了件帽衫吧。

        想着，就被等不及的母亲一把an住后脑勺，毕恭毕敬的行礼鞠躬，额tou狠磕在畳上发chu沉闷的响。

        以至于大概有两句对话，只是耳鸣的厉害没能听清。

        抬起tou时是母亲捂嘴都没能捂住的一声叫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垂着yan帘板着脸，向xia睨视跪着的你，瘪瘪嘴说“就她吧”，随即姿态别扭的离开了。

        shen后跟着小跑着又不敢跑、忙不迭原地踏步的和服女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你直起腰不知dao该和谁dao谢，该说什么套话才ti面。好在喜极而泣的父母此刻注定是顾不上指责的，他们要克制自己立刻tiao起来击掌手拉手的转圈冲动已经用尽全力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知dao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当天心血来chao的悟様是去割包pi了。执意要去。全家上xia拦了两分钟后，风kou全换，满嘴“不愧是您，zuochu这样勇敢明智的决定”。当即连夜联系了首屈一指的医生cao2刀，带着全套设备人员当晚移动到宅府近邻chu1医院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姿态别扭表qing不善，很可能是正后悔的很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想必是懒得细细审查自己的教师到底合不合格。

        四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合格么。”你看着天花板把烟气吐gan1净后扭tou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差劲。”他脸都涨红，附shen压过来，抓着你胳膊把烟tou碾jin杯托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你说那可真是太不幸了，家族为庆祝合格，当晚可吃了gao级刺shen呢。让您不满意，还真是对不起。

        然后便又半笑半恼赤shenluoti扭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五

        当时是不知dao这些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家人不停的错误归因，把被选中归结到洋服套装上，归结到当日用的是祖父的老钢笔上，归结到chu门前母亲给祖列祖列宗磕的四个tou和念的经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非常不幸，并没人想到这次拐弯抹角攀gao枝成功，全拜悟様那一小节被激光tang掉的包pi。